只想逃開一點.jpg

不是狗不是老鼠,不是烏龜,什麼都不是。

 

漂亮的女孩都像貓,優雅的姿態,嫵媚的神韻,難測的性情,令人受傷時很痛,抱在懷裡卻愛不釋手。她安靜而慧黠,卻又凛然不可侵犯。她總是愛理不理,令你誠惶誠恐。她若即若離,令你心情沮喪,而你還是一股腦兒的喜歡她,愛護她。

男孩子有些像狗,有些像老鼠,圍繞在貓的四周。死纏爛打跟在後面,伸舌頭搖尾巴拼命表現神武的像狗;不敢上前,躲在暗角,一雙賊眼睛卻總是跟著女孩子身影的溜溜打轉的像老鼠。

我對那些狗和老鼠的活動並不感興趣,二十六歲的研究生年紀並不算大,但我已有一個交往十年的固定女朋友,小玫。何況一個香港男生在台北留學,並沒有什麼認識的人可以投靠,在校園附近租住一間公寓小套房,生活不算很拮据,經濟還是很緊張的。除了課堂活動和研究論文外,晚上偷偷到酒吧兼差酒保,一個中學時期的老友現在香港一份暢銷雜誌寫旅遊飲食,我就當他的特約駐台北記者,不時寄些照片和餐廳介紹回去騙些稿費。(這當然是騙,味道是最主觀的東西,但只要照片拍得漂亮,我就說這菜式好吃,非常好吃,誰能證明?)

「如果熬不住,就回來找份工作吧。」小玫和媽都這樣說,但實在找不到半個工作的理由。畢業時嘻嘻哈哈的打了半年工,學校主修的是行銷管理,工作職位是助理行銷主任。 (實際工作比較像是行銷主任助理。) 學和做完全是兩回事,每天跟上司開會找理由為什麼生意做不好,回去熬更抵夜做power-point簡報,感覺自己像個美術編輯。女上司是一個三十多歲單身工作狂,脾氣倒不怎麼樣,看起來年輕時還蠻漂亮的,但小小事情總是拿不定主意東改西改,有時突然想到個新的問題或報告格式,就把先前的作業全部刪掉,重新開始做過。她總是忙到深夜二三點,她的下屬當然也不敢怠慢,但忙來忙去只為寫些穩當報告,屁股整天貼著辦公椅子,從來沒跑去市場走走,看怎樣能把生意做得更好。

 

「待在香港可以多陪你爸媽一下嘛。」小玫這樣說。

「待在香港可以多陪女朋友一下嘛。」媽這樣說。

同期畢業的同學,不是調派大陸了,就是每天工作至凌晨半夜,哪有時間陪伴爸媽女朋友?

我和小玫已經走在一起十年。從十五歲就手拖手的一路至今,在大學畢業後那半年雖然深厚的感情還在,沉默和爭吵卻佔了大部份時間,大概是從學校跳出社會,在競爭激烈的商業環境和生活壓力下彼此都脾氣焦躁吧。我一直想,是不是認識太久了,對彼此已經失去了好奇和耐心?如果是這樣的話,該怎麼辦?

 

一年多前我跑到台北來,隨便挑了幾個科目:企管,傳播,日語,雜七雜八的,美其名叫做企管系研究生,實際上都在混日子。無所謂啦,反正我是下定決心溜跑一段時間的了。那陣子幾乎天天跟女朋友吵架,回家被媽碎碎唸,每日被公司的無厘頭工作煎皮拆骨十幾個小時,剩下來的時間連睡覺也不夠,再不走我一定已經精神崩潰了。

現在見面少了關係反而比較融洽。兼差跟寫稿的收入加起來比起從前在香港當什麼助理行銷主任還多一點點,但不需要買西裝皮鞋,不需要跟同事去高級餐廳吃午飯,更擺脫了香港最昂貴的三大消費: 租金,交通和拍拖。

台北的租金比起香港大概便宜三成吧,房子租在校園附近,上班就騎小型摩托車,油資不多,女朋友留在香港,哈哈,拍拖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出門哪有不花錢的,何況是要逗女孩子開心。

所以來台北快二年了,我從來沒想要認識女孩子,我是為了擺脫女人而逃來這裡的,哪有笨蛋會一頭又栽進去。每天在校園裡與世無爭,晚上在酒吧工作嘻嘻哈哈又混一日,認識來自不同國家不同背景的朋友,英文、國語和日文都進步了。早上要清靜有清靜,晚上要熱鬧有熱鬧,這種生活,去哪裡找?!

 

然而第一次看見你,我就隱約覺得:我和你之間,有點沒完沒了;至於是什麼吸引著我,實在說不出個所以然。不過每次碰面,好像都不太順利,昨天早上,我終於鼓足勇氣上前和你搭訕,你卻又一次給我吃了一支大悶棍。藍色的眼睫毛淺棕色的隱型眼鏡,算你狠!我一直都沒有留意嗎?也對,我一直都不敢太靠近,你身邊的傾慕者太多了,我二十六歲身為一個留學研究生,總不成一天到晚也跟那些小伙子一樣,像隻老鼠像隻土狗在你身邊不停打轉吧。

今天早上,我幹嘛這麼笨,顯然你眼中根本沒有我。藍色眼睫毛淺棕色眼睛,一段時間內,我應該都不會忘記。

這樣也好,我可以繼續保持不敗之身,我的單身生活本來就好好的自由自在,現在我可以死心了。

以後,我會懶得多望你一眼。

說來,還應該感謝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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